谭德成专栏｜椰林深处的年味儿

2024年底，家人计划着去海南过春节，那个地方除了温暖的阳光沙滩以外，更重要的是还有时刻牵念的亲人。在期盼和憧憬中，我们一大家子走进了椰林深处的亲戚家，深度体验了椰乡的年味儿……

除夕那天上午，我们从海南文昌出发，来到海边椰林里的西田村。一进入村口，恍然若梦，像绿野仙踪一样美丽而宁静。打开车窗，仰望椰林，每一棵树就像天梯一样伸进云空，展开羽翼般的叶片，拥抱云飞。喷洒的暖暖阳光，从沙滩漫进椰林，海风拂过，椰树婆娑，像少女轻舞，笑声盈盈。通往椰林间的车道弯弯曲曲地延伸，链接着的椰林人家，户户小院都铺满了喜气。两个小孙子，身临其境，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儿：“……有我许多童年的幻想，阳光，沙滩，海浪……”歌词真是写实，每一句歌词都伴随着一幅冲击视觉的画面。我们越往前走，椰林风情越来越壮观，椰树成片，椰姿百态，不禁想起“文昌椰子半海南，东郊椰林最风光”的诗句，想到我们将在这椰林深处和亲人促膝长谈、感受原汁原味海南年俗而心旌摇曳！

上午十点，我们来到挂有“循良第”门牌的黄姓氏族小院，从海口赶回家的黄大哥，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排行老大的他，领着一家几兄妹站在门口迎候，对我们远道而来敞开了热情好客的心怀，特别是他们对过年的敬畏而又不失浪漫闲情、欢乐憧憬的家传，让我们一家格外地敬重和感动。

过年是从祭祖开始的。十一时许，回家过年的几兄妹都携着大大小小的后代们，在黄大哥的一声招呼下，整整齐齐地按辈分，依次肃立在孝友堂。黄大哥上了第一炷香后，全堂里的人依序上香，默默地表达着过年就是不忘祖先、归心归家的传承。接着走到小院门前，点燃鞭炮后，就开始吃团年饭了。

他们的团年饭，一般都在除夕的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卤制文昌鸡，烧煎海鱼，清水煮虾，一钵煲汤，清炒两三盘时令蔬菜，酒水自取。清清爽爽的一桌素简年餐，安安静静地品着如今人旺家兴的文昌年味，回忆着绵绵思牵的往事，重复着年年必讲的传家史，从父亲、爷爷、太爷爷一直讲到远祖们冒着生命危险踏平惊涛骇浪漂洋过海的悲壮过往。说到深处，大家的眼角会溢出激动的热泪……

团年饭一直持续到海上明月升起海水涨潮后。这时，全家人才离开桌子，移步到门庭外的露天茶棚里，继续海聊，聊天聊地聊日月，观云听涛冲咖啡沏红茶……满满的椰风海韵，亲情弥漫。我们坐在小院曲径通幽的椰子林里，犹如海水涨潮一样心潮澎湃，奔涌着无限的遐想，像在原始世界里探幽。眼前横七竖八的百年椰树，刚刚从去年那场史无前例的台风灾难中走出来，虽然伤痕累累，但还是站立起来了，弯腰驼背也不失旧日的伟岸。正如黄大哥讲的那样，椰树是岛上人的生命象征，它们不惧暴风骤雨的侵略，即使断根也不断脉，直生直长，弯生弯长，盘着脚生扭着腰长，始终昂头向阳，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顽强斗志。它的果子一旦掉在滩涂上，会在海涨潮落时，跟随海浪漂泊寻找新生，正如有人比喻的那样，椰子也是游子。当我们回过神来时，椰树下围着的黄大哥一家人，都抱着青椰果喝着鲜汁儿，几个玩性很高的小朋友，把吸管插进一个椰果里，使劲地吸汁儿，胖嘟嘟的几张笑脸贴在一起，像花儿灿烂地绽放。

新年凌晨的钟声敲响，孝友堂的祭祖贡品悄无声息地变化了，金橘和贴有“福”字的柚子摆到最显眼的台面前，寄托吉祥与扶佑的含义。两座用彩米花和糖叠出的九层糕点宝塔，格外引人注目，寓意着新的年头登高望远。还有热气腾腾的六杯茶，预示着生活蒸蒸日上，六六大顺。带着这样的祈祷和愿望，天不亮时就把全家人叫醒起床，为祖先点燃新年的第一炷香。从此，每天早晚各上一次香，坚持到大年初三。更讲究的是，每上香一次，就要放一阵鞭炮，加上客人到家拜年，也是放着鞭炮进屋，因此这里过年也真是热闹，就是一天到晚听远远近近不绝于耳的鞭炮声……

沙滩，海浪，散发着椰香。阳光小院，鸟儿和人一起欢闹。村里村外的亲戚朋友相聚一堂，圆桌坝坝席，满地烟火气，裹着年味向远方飘飞。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风情。沉醉在椰林风光里，赞叹着不一样的年俗文化。椰林下的暖阳，椰林里的年味，会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唯愿椰林里的人家在椰林的庇护下，向阳生长，向光而行！

编辑：胡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