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芳专栏｜新年趣事

作者简介：马雪芳，中学高级教师，苏州市语文学科带头人，上海市《快乐学习报》执行主编，长期致力于小学生阅读、作文研究，出版专著4部，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教育散文、教育教学论文2000多篇。

蛇年已经到来，我想讲讲两件过年趣事，那都已是50多年前的事了。

第一件趣事是“智讨喜糖”。在我小时候，年轻人结婚一般都在大年初二至大年初六期间——大年初七起生产队社员又要开始出工了。晚上，最让我们这些孩子兴奋的是去办喜事的人家讨喜糖，虽然只是几颗一分钱一粒的硬糖。

那几天，小伙伴们都盼着太阳早点落山，在吃上一顿有鱼有肉的晚饭后，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往队上西边的牛棚旁走，跑进亮着灯的人家讨喜糖——那时家里不通电，只有办喜事的人家才可以免费用队上的大电箱接电到家里。

为了多到几处办喜事的人家里讨喜糖，我们不走田埂，而是横穿麦田直抵目的地。因此，有些小伙伴被土疙瘩绊倒，有的一脚踩空摔进小沟里，本来干净的鞋子几乎变成了“泥鞋”。但是在我们小孩心里，鞋脏了不要紧，只要第二天放在太阳下晒一晒，再在阶沿石上磕一下，泥就掉光了——多讨喜糖才重要呢！

伙伴们气喘吁吁地到了东家。东家的场上、屋子里灯火通明。新娘坐在堂屋靠西的第一桌上，羞答答地低头吃菜。新娘面前桌上有一只大碗，伴娘不住地为她夹菜，新郎则依序一桌一桌地敬酒。

这天新郎的母亲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在堂屋门口等了好长时间，等待新郎母亲出现——她管着发喜糖呢。时间拖得越长，讨喜糖的小孩就聚得越多。这不，才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有从各个村子来的五六十个小孩了。“发糖了，发糖了！”有人高喊起来。我们顿时激动极了。只见新郎的母亲盘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箍着一个红套子，口袋里鼓鼓的，装满了喜糖。她微笑着，高声道：“不要拥挤，每人两粒，大家都有。”说着，她便开始往每只伸向她的手里发两粒喜糖。

我人长得不高，就紧紧贴在长得较高的伙伴虎根和良生的后背，头非但不抬起来，还埋得很低，同时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故意伸得短一截，让新郎母亲以为这是两个小孩的手，照例往每只手里放两粒喜糖。此时，我赶紧收手，迅速抽身往侧面躲闪，生怕被她发现。如此讨喜糖的妙法，一个场子下来，我就比别的伙伴收获多一倍的喜糖。至于虎根和良生，我会偷偷塞给他们一些“回扣”。

回到家，我把近40粒喜糖装进一个小罐里，盖上木盖子，然后喜滋滋地睡觉，准备明天继续“赶场子”。

另一件趣事是“抢邀亲戚”。我的家乡有个年俗，大年初二至大年初九各家各户都要招待亲戚，我家一般在大年初三。

大年初二，母亲就派我和二哥分头登门，去亲戚家一一邀请。我最喜欢去北横头姨妈家，二哥也想去，因为姨妈一定会往我们口袋里塞一把上海奶油糖、两把带壳的花生。我和二哥都要去姨妈家，母亲不同意，说邀请完了亲戚我们还得回家干活，家里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怎么办？我提议：“我们抓阄，一张纸上写‘我去’，另一张纸上不写字，谁抓到‘我去’，谁就去姨妈家。”二哥同意了。我把两个纸团撒在桌子上。纸团还在滚动，我就已经抓了一个在手里，赶紧展开纸——是“我去”！二哥也不再抓纸团了，长叹一声出门去邀请其他亲戚。我自然是去了姨妈家。除了奶油糖、花生，姨妈还给了我两个苹果、两根香蕉，真是“满载而归”哩。

等到我和二哥长大，我才把为什么我能抓到“我去”的秘密揭开——当时我悄悄在另一张纸上也写了“我去”。只见二哥恍然大悟一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和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