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与山对谈，寻回内心的无畏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能够治愈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大山大水大自然。最近工作遇到一点瓶颈，反反复复思考没个边际，但真正实践的时候却无从下手，恍恍惚惚过了些糊涂日子。

逮到个武陵山采风的日子，于是抱着放松心情的态度，踏上了这一场神秘的旅程。希望走进大自然里面，疗愈这颗长期“浸泡”在职场里的、有着浓浓班味儿的内心。

刚踏入武陵山地界，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进了一个奇幻世界。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大自然派来的使者，热情地向我招手，空气中弥漫着的草木清香，丝丝缕缕钻进我的鼻腔，瞬间唤醒了我身体里每一个渴望探索的细胞。

没走多远，一阵此起彼伏的 “吱吱” 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原来是一群猴子在路边的树上嬉戏打闹。它们就像一群调皮的孩子，上蹿下跳，一刻也闲不下来。有只小猴子特别引人注目，它用爪子紧紧抓住一根树枝，身体悬在空中，还不忘对着同伴挤眉弄眼，那滑稽的模样逗得我哈哈大笑。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想和它们来个更亲密的接触。没想到，这小家伙警惕性极高，见我走近，“嗖” 一下就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还冲我扮了个鬼脸，好像在说：“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 看着它们灵动的身影，我不禁感叹，做个动物真好啊，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是个动物就好了，我如果是动物，我想当一只仙鹤，高贵优雅，独来独往，颇有几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武陵山有仙吗？我不得而知，但是山间鸟鸣，悠悠雾气倒是生出了几缕仙气来，阳光、旧塔、奇树，小猴。漫步于此，耳朵里传来了“高山流水”的轻音乐，呼吸之间，感觉我的肺部痛快极了！一股能量直通天灵盖，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也随之飘然，它们去哪儿了呢？我也不知道，躲在山里了吗？还是藏在峡谷里了？我只感觉自己现在身轻如燕，心里仿佛能够容纳万物。

我对着山的另一边，大声呼唤：“喂——你好吗？”

我的声音延得很长，很长，太阳晒得我有些睁不开眼，于是我干脆就铆足劲，权当做没人认识我那样，喊得大声、喊得肆意。

我知道没人会回答我，因为这是我对自己的灵魂拷问。这段时间，生活陷入了瓶颈，接连的考试让我心力交瘁。本身不太擅长考试的我，一边老老实实上着班，一边火急火燎的复着习，没了时间关心家人，没了精力欣赏美景。我就像个八爪鱼一样，四仰八叉得向外延伸，但终究还是精力不足，未能在某一个方面取得绝对性优势，所以就造成了“贪心有余，精力不足”的场面。

要怎么破局？我未能得知。

是走一步看一步？还是破釜沉舟？

管他呢！此时此刻，如此良辰美景，就该全身心沉浸其中。

“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喽喂，挑起扁担啷啷册——”

山里有歌声，那声音浑厚、圆润，生机勃勃，那是介于童声和女生之间的一种声音。歌声似乎有穿透力，穿过了悬崖峭壁、穿过了葱茏树林，穿进了我的心里。

我心里升腾起久违的感动，脚步也加快了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声音来自于何人。

“嘿！姐姐，你是在找我吗？”

我转过头，一个亭子，一根拐杖，一条小狗“哼次哼次”吐着舌头，而小狗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她身着朴素，个子不高，年纪最多20岁，一双眼睛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清澈见底。但继续往下看，我有些不忍心，这么花样年华的女孩，竟然只有一只腿......

她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她又是怎么爬上这高山的呢？

我的疑惑似乎藏在了我的神情里，又或许，女孩对这些问题见怪不怪，大大方方的说：“姐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歌是我唱的，这山也是我用一只脚爬的。”

“你.....你能爬上来？”

“这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失去左腿之后，我就慢慢学会用右腿生活，一开始是不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

“后来呢？”我继续追问。

“后面慢慢就习惯了。脱离两只脚走路，单凭一只脚我也能独步天下，既然老天要让我离开一个舒适区，那我自己就为自己创造一个舒适区。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个独行侠！很酷呢！”说完，女孩从亭子上跳下来，拄着拐杖绕着我，在我面前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拐杖杵在地上，我耳朵里听到的竟然是一首好听的交响曲。

“你小心点....这里山高路滑，万一摔着怎么办？”

“摔了就摔了呗，摔了就爬起来，再战！”那妹妹的眼神，如同战士一般。

这几句话很简短，却深深打在我的心上，我迟迟没有缓过来。“爬起来再战”，我缺少的不就是这种能力吗？做事缩头缩尾，前怕狼后怕虎，硬是要准备周全才敢开战，但事实上，还未开战，就已经自己被自己吓死了。而这个女孩子，身在逆境，却无惧无畏。不，我收回这句话，她不是身处逆境，她已经把逆境变成了顺境，而我呢？无病无灾，身体健健康康，只是工作上遇到了一点点小瓶颈，就自己画地为牢，实在是可耻可悲。

我看着她，眼里没有同情，只有欣赏。她是强者，而弱者是我。

和女孩告别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继续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吊桥前。

这座吊桥横跨在两山之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谷中云雾缭绕，更添几分神秘与危险。桥身由木板和绳索搭建而成，微风吹过，轻轻晃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向我示威。望着眼前的吊桥，我的内心瞬间被恐惧占据，双腿也开始不自觉地发软。曾经，我也是个勇敢无畏的人，可不知何时起，面对挑战，我变得胆小怯懦，就像在工作中遇到瓶颈时，只知道逃避，不敢勇敢尝试突破。

站在桥边，我犹豫了许久，想要转身离开，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恐惧打败。此时，女孩那坚定的眼神和 “爬起来再战” 的话语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退缩了！我迈出了第一步，踏上吊桥的瞬间，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住绳索，指关节都泛白了。每走一步，桥身的晃动都让我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走到桥中间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吊桥晃动得更加剧烈，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满是后悔，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万一掉下去会怎样。但就在这时，我想起了那个独腿女孩，她都能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巨大困境，我又有什么理由被这小小的吊桥吓倒呢？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告诉自己要镇定。我开始尝试调整呼吸，不再紧紧盯着脚下的深渊，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吊桥的对岸，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挪动。

每走一步，我都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虽然恐惧依然如影随形，但我不再任由它掌控我的行动。渐渐地，我适应了吊桥的晃动，步伐也变得越来越稳。当我的双脚终于踏上对岸的那一刻，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我战胜了自己，克服了内心的恐惧！

走过吊桥，我回头望去，那座曾经让我望而却步的吊桥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我在心里得意，小小武陵山，拿下拿下！那么接下来的路呢？我想，我心中的答案已经了然，当然也得轻轻松松拿下！

恐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面对恐惧的勇气。什么能够击败恐惧？那就是战胜恐惧的决心！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编辑：范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