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庆梅专栏｜老屋美丽蝶变记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家乡的老屋是清一色的泥巴墙麦秸房，它们安静地坐落于大街小巷。那时候，乡村的街道并非笔直宽阔，小巷亦弯弯绕绕，多以胡同称谓。

乡人聚族而居，邻里友善和睦，人们顺着地势建造房屋，往往是一排房屋相互共用一堵墙体。远眺，一片小麦秸秆的屋顶起起伏伏，游蛇一样蜿蜒。而那些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家庭，他们会独立建房，院墙与屋墙之间会留出一点空地，俗称夹道。乡人建房用的材料是黄泥巴和麦糠。他们用黄泥巴和麦糠和泥，然后将和好的泥放进一个长方形的模具里，经太阳晒干，脱模，一个个长方形的泥巴坯就做好了。老屋的房基用石块垒砌而成，石基之上码放着一层层泥巴坯，泥巴坯之间再涂抹上一层黄泥巴，使之牢固。泥墙并不坚固耐用，经风吹雨淋后，泥墙上会附着一层泥溜子，一层层泥溜子脱落，形成斑驳的墙体。在老屋的屋顶，苫盖着一层麦秸秆，松软厚实，屋脊上覆盖着一个个小脊瓦，用来顺雨水。老屋冬冷夏热，经风吹雨打后，麦秸秆极易腐烂，房屋撑不了几年就会漏雨，需要经常翻修。

我见过乡人用麦秸秆翻修老屋，他们将当年收获的小麦用大铡刀斩下麦穗，挑选出壮实些的麦秸秆，捆扎成麦秸束，用来苫盖房屋。人们在搭建好的房屋支架子上劳作，一声吆喝，地面的人顺手拎起一束麦秸秆，将麦秸束按进水桶里蘸一下水，再猛一甩手，将麦秸束抛到空中。架子上的人一把接住麦秸束，将麦秸秆斜斜地铺在房梁的苇席上。苇席是用高粱秸秆或芦苇秸秆捆扎而成的。铺一层麦秸秆，糊上一层黄泥巴，涂抹均匀，再铺一层麦秸秆，直到将整个房顶铺满麦秸秆，人们才从支架上下来。稍作歇息，人们重新爬上房屋的支架，用木耙轻轻地敲打着房顶的麦秸秆，并将散落的麦秸秆耙下来。这样，房顶的麦秸秆就修理齐整了。拆除老屋房顶的旧麦秸秆，再修整好新麦秸秆，整个过程极其费时费力。翻修一次老屋一般需要三五天时间，只有邻里族人伸出援手，相互帮忙，通力合作才能圆满完成。

随着农村经济条件的改善，乡人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改造老屋也提到议事日程。在旧村改造中，新规划的乡村院落齐整，弯曲的街巷得以畅通。年久失修的老屋陆续被拆迁重建，泥巴墙麦秸顶的老屋逐渐消失。在老屋的宅基地上，人们建造起红瓦房。红瓦房宽敞明亮，阳光通透，廊檐延展，檐柱雕花，甚是养眼。红瓦房的墙体用砖块垒砌或是用水泥浇筑而成，墙体坚固，经得起风吹雨打。一排排红瓦覆顶的房屋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侧，相比泥巴墙麦秸秆的老屋，红瓦房更加经久耐用，一片片鱼鳞状的红瓦房成为乡村亮丽的风景。

如今，伴随着步入新时代的最强音，曾经老屋遍布的乡村旧貌换新颜。沿着乡村大街，有的村民建起了三四层的小洋楼，率先步入幸福生活。乡村振兴的宏伟蓝图已绘就，新型社区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新社区的楼宇任由村民选购，人们搬进了新社区的楼房居住，部分实现了网络覆盖、暖气燃气入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不再是痴人说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乡村的老屋经历了美丽蝶变。在党建引领、头雁示范下，乡村经济发展，居民收入明显提高，精神文明建设亦同步进行。民风淳朴、家风优良、乡风文明的乡村怎能不美丽呢？

老屋消逝矣？老屋蝶变矣！家乡那泥巴墙麦秸房的老屋不复存在，化作了旧时光里的温暖回忆，留存在岁月的深处，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润着我的童年记忆。

（作者系山东省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