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一生有多少棵“小桃树”

看到一段怀旧的视频：小时候去田野里打猪草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小桃树或小杏树。每当发现这样的小树苗后，就把它们带土挖出来，回家种到院子里。从此为小树苗浇水，还在它周围扎上篱笆。

作为70后，我对这样的场景感到非常亲切熟悉，小时候做过很多次这种事。十多年前，我还写下一篇《会跳舞的小桃树》，记述的就是把小桃树从田野移栽回家的故事。种下小桃树，是许多70后、80后共同的回忆，承载着童年、回忆、乡愁以及梦想等诸多内容。而最有趣的是，许多人的小桃树几乎从未成功养大过，更别说开花结果了。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就像一生都无法摘到的果实一样，永远有遗憾美。

可是，我们种下的岂止是小桃树？分明是一份憧憬，一份希望。生活的田野上，其实有无数这样的小桃树。我们的生命中，有多少没有长大的梦想呢？

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体育老师带我去镇上参加短跑比赛。从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我，竟然得了第一名。体育老师上下打量着我，说我有运动天赋，爆发力强，可以当运动员。我当时并不懂什么是运动天赋和爆发力强，只是突然间生出了要当运动员的梦想。从那时起，我每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步去学校。村里人见了纷纷侧目，纳闷为何我天天这么着急去学校。没多久，我升入五年级，学习紧张，连体育课都取消了，我也不再跑步去学校，甚至不再想当运动员的事。一切恢复如常，我的那个梦想，就像亲手种下的小桃树一样，悄无声息消失了。

我初中是在重点中学上的，当时教我们地理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她讲课特别好，我尤其喜欢听她讲祖国各地的风光特色。不到长城非好汉；桂林山水甲天下；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泰山天下雄，华山天下险……这些美丽的风景，在老师的讲述中，像神秘的仙境一样令人向往。我想象着，广袤辽阔的北方，温暖秀丽的南方，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风貌，如果能去看看该是多么幸福啊。地理老师笑眯眯地对我们说：等你们长大了，有条件一定要周游全国，把祖国的大好河山看个遍。那时我就立誓，此生一定要完成周游全国的梦想。可是后来，别说周游全国，我出市区的机会都很少。近些年，许多人嚷嚷着去追寻诗和远方，我这才想起当年那个未曾长大的梦想。可是我依旧无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至今所到之地寥寥无几。

当运动员，周游全国，这只是我诸多梦想的代表。“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此生漫漫，我萌生过那么多的梦想。我梦想过去美丽的云南定居，梦想过去壮美的西藏走走，梦想过当翻译家，梦想过写一部不朽的作品……梦起飞的时候，简直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是梦想消失的时候，连一点声响和痕迹都没有。那些梦想，跟我童年时的小桃树一样，没有长大，更没有开花结果，仅仅是那一刻让我们心动。

泰戈尔诗中写道：“梦想是灯塔，指引人生前进的方向。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就像鸟儿没有翅膀；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就像船只失去方向。”可是，那些小桃树一样的梦想，并没有给我们指引方向，它来无影去无踪，缥缈得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来过。不过这并不要紧，每个人的一生都拥有很多棵小桃树。我们虽然没有尝到桃子的甜美，但这些小桃树，足以让我们的生命丰茂成林、生机勃勃。

（作者单位：河北省保定市满城区满城镇中学）

编辑：汪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