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永专栏 | 春来野菜香

春雷一声响，广袤大地似被唤醒，缓缓脱掉枯黄色的外套，换上翠绿的新装。春雨淅淅沥沥飘洒而下，干涸一冬的土地吮吸着雨露琼浆，世间万物蓬勃生长。小溪边、田埂上、山坡上、荒地里……野菜纷纷顶开头顶上的泥土，着魔似的疯长，于是我们开启了挖野菜之旅。

家乡的野菜品种繁多，最常见的有岩白菜、荠菜、折耳根、野葱、马齿苋等，每一种都承载了我儿时的美好记忆。

记事起，每年春天，院子里的小伙伴就会利用放学或者周末时间，带上小锄头和铲子，欢呼雀跃地奔向辽阔的田野、低洼的草地与高高的山岗挖野菜。

众多野菜中，我们最喜爱挖的当属裸露在田埂上的折耳根。挖折耳根无需费力拔掉周边的杂草，只需瞄准目标，轻轻用锄头刨出，抖落泥土，白白的、胖胖的、竹结式的折耳根根茎就会显现。

最难挖的野菜是岩白菜，它生长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间。想要挖到岩白菜，不仅需要勇气和毅力，更要具备猿猴般手脚并用的超强本领。岩白菜之所以如此诱人，是因为它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吃起来口感也令人赞不绝口。挖岩白菜通常是集体行动，胆大的小伙伴脱掉外衣，光着脚丫，挎着竹篓，借助手中的绳索和刀具，三两下便敏捷地到达目的地。而胆小的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小伙伴们身轻如燕，在岩壁上自由地穿梭，将一株株绿意盎然、鲜嫩无比的岩白菜剜起放入篓中。那时，大家挖到的岩白菜从不独自享用，而是按照小伙伴的人数分，每人都能分到均等的岩白菜。然后我们带着满满的收获，伴随夕阳和袅袅升起的炊烟，喜气洋洋地回到家中。

母亲就像一位神奇的魔法师，为我们精心烹制挖回的野菜，或蒸煮、或腌制、或爆炒、或煎炸，将看似不起眼的普通野菜变成一道道绝佳美食。

对挖回来的折耳根，母亲将其须根去掉，掐成长短适宜的小截，合着红辣椒酱、蒜泥、花椒、葱花、盐等腌制。整个春天，我家的餐桌上定会有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凉拌折耳根。望着全身裹满调料、脆嫩爽口的折耳根，我垂涎三尺，食欲大开。母亲将一时吃不完的折耳根放在暖阳下晒干，待到贵客临门，拿出晒干的折耳根，与香味浓郁的腊肉一同爆炒，那独特的味道中，既有肥而不腻的美味，又有春天之味。

在众多的野菜里，我最爱吃的是母亲用荠菜做的包子。荠菜是春天里最早破土而出的野菜，它不仅鲜嫩，还营养丰富，香味独特。母亲把我们挖回的荠菜用清水仔细淘洗干净，放入翻滚的开水中焯烫两分钟，随即放入冷水中降温，这样既能保留荠菜原味，又能让它始终色泽鲜绿。接着，母亲挤干荠菜中的水分，将荠菜与腊肉、大蒜、葱花、花椒、盐等一起放在案板上剁碎，再包进发酵好的面团里上笼蒸。轻轻咬上一口蒸好的荠菜包，荠菜的清新香甜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让人回味无穷。

离开家乡后，很难再吃到家乡的野菜。但每年春天到来时，菜市场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熟悉的野菜，望着那些散发着泥土气息的野菜，童年时候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手拿小铲子到田间地头挖野菜的欢乐时光，便会闪现眼前。好想再去家乡的田野间体验一次挖野菜的无穷乐趣，重拾儿时的纯真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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