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 茶树的四个孩子（外二首）

茶树的四个孩子

一到春天，宜居的茶树

就隆起腹部，在清明

及谷雨前后分娩

芽头、旗枪、雀口、鹰爪

是他们四个有名有姓

有头有面的孩子

芽头金贵，深宫高墙是归途

旗枪英武，出入将相府邸

雀口在市井的唇齿间辗转

鹰爪在粗陶碗里沉浮

四个孩子，四种宿命

而宜居的茶树，依然如龙头山

垂首而立

任凭雾岚漫过背脊

我是第几个孩子

坐在龙头山下

看宜居满坡新芽正在晨雾里

静坐，双池村在茶汤里晃荡

我是茶树的第几个孩子？

我该是茶树的第几个孩子？

我要宜居镇漫山茶树作答

我要双池村的茶王茶后检验

芽头，旗枪，雀口和鹰爪

我到底算他们中的哪一个

山风捎来久远的回复——

满山新绿就是

唯一的答案

静坐龙头山下

竹竿轻划过茶垄，疏花的人

见花愁——只盼着芽叶肥壮

龙头山下，赶花的人满面春光

蜂箱已备好，甜日子迎着花开

有人采尽春色，只饮粗梗

有人瓷盏里浮着整座青山

楠竹筛筛出的宿命总是两瓣

你瞧，遥远的大明王朝

碎叶在老汉茶缸里打鼾

而作为宜居茶代表的芽头

曾裹着锦缎，替一山茶树面圣

龙头山下，你总能看见

事物的两个面，就像

遇见两个不同的

自己

编辑：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