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春风又绿江南岸

“春风又绿江南岸”，每年听到这句诗，我总会想起重庆市奉节县安坪乡三沱村的春天。今年，我又一次站在长江边，看两岸景色在春风里慢慢变绿。

三沱村的江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江面上飘着几艘打鱼船，船尾拖着长长的波纹。阳光照在江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银子，晃得人睁不开眼。岸边的芦苇丛里，偶尔传来野鸭子扑棱翅膀的声音。

沿着江边小路走，两边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这些花长得真热闹，枝丫挨着枝丫，花瓣挤着花瓣，连风都带着甜味。有个戴草帽的老农正在给菜地浇水，胶皮水管里的水滋啦滋啦响，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走到渡口边，青石板台阶被江水冲得滑溜溜的。听村里人说，以前这里是川鄂两省的重要码头，李白和杜甫都曾在这里停过船。台阶缝隙里长着几株野草，叶子绿得发亮，根须紧紧抓着石头缝。

转过山脚，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竹板声。原来是几个老人在打连响，红绸子绑着的木杆敲在地上，发出“噼啪噼啪” 的节奏。领队的王大爷说，这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以前农闲时就靠这个热闹。

在移民新村的广场上，我遇到了种脐橙的老张。他指着山坡上层层叠叠的梯田告诉我：“多年前因三峡工程蓄水，我们带着老家的柑橘苗搬到这里。刚开始地不熟，好多人都想放弃。你看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橙子树。”

傍晚时分，江对岸的山峦笼罩在薄雾里，像一幅水墨画。移民新村的白墙青瓦点缀在绿树丛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我坐在江边的老柳树下，看夕阳把江水染成橘红色，想起这些年自己经历的起起落落。

江风拂过柳梢，新长出的叶子沙沙作响。那些在石缝里扎根的野草，在江风中弯腰又挺直；那些移民们种下的脐橙树，在异乡结出了更甜的果实。原来生命的韧性，就像这长江水，不管遇到多少礁石，总会奔涌向前。

离开三沱村时，我折了一根柳枝拿在手里。嫩绿的枝芽上，已经鼓起了米粒大的花苞。春天来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作者：重庆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范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