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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芳专栏|月尔山上祭亲人

作者:周成芳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5-04-03 15:30:00

清明节的月尔山,几乎每一座墓茔都将燃起烟火。

月尔山面向浦里河,背靠老家小镇。我小的时候,山上住了好多户人家。他们每天在山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亲人

世后就掩埋在这座山坡上,待他们离开后,又被子女葬在屋前屋后。

山上的坟头越来越多,住户都纷纷搬迁到场镇上,待离世后再回到这座大山。在老家若问到某人的近况,答曰:“已在月尔山”。大家都心领神会,这个人已经故去了。

每年的清明时节,总有风夹着一层层热浪,吹拂笼罩着墓茔星布的月尔山。想起杜牧“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这是被时光、被泪水擦洗过千万遍的名句。

母亲已年过古稀,她仍然会在每年清明节来到月尔山,与故去的亲人说说话。

跟往年一样,我们最先祭拜的是奶奶。奶奶离开已40年了,墓碑上的文字还依稀可见,碑上刻有包括我在内的几十个人的名字。

我问母亲,奶奶那么多孙儿孙女,她疼爱过我吗?

母亲用木棒子翻动着燃烧的纸钱,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小时候,我每天有忙不完的家务活,全靠奶奶每天抱你,背你,还给你洗尿布呢。

人到中年,突然得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位女性亲人也曾像母亲一样关爱过我,内心涌动着一股别样的感觉。
我在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父亲的坟前,月季枝条青葱翠绿,鲜花盛开,那是母亲特意种植的。母亲说昨晚她又梦见父亲了,还跟以前一样操心一家大小的生活。

母亲说,给你爸多烧几些黄纸。他生前一向节俭,现在日子好了,他又没能享福。

我点燃几炷心香,不停地烧着黄纸,袅袅轻烟弥漫山间。

二伯父的墓地离父亲不远。他是去年元旦走的,已是90岁高龄。父亲在世时,用我母亲的话说,二伯父和我父亲这两兄弟的感情并不好,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母亲对二伯母说老幺个性太直,二伯母说老二也古怪。

父亲是突发意外去世的。二伯父主动拿出为自己准备的寿衣穿在父亲的身上。父亲出殡的那个清晨,天上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年过八旬的二伯父不听众人的劝阻默默地跟在送葬的队伍中。当父亲的棺材被放进坟坑的那一刻,二伯父突然号啕大哭。

二伯父这一走,父亲的四兄妹全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两年前的大寒天,年近百岁的外婆也去了月尔山。30多年前,外公离开后,外婆请人在外公的墓旁挖了一个坑,作为她百年后的归宿地。外公晚年中风瘫痪在床,外婆像照顾婴儿一样,精心侍候他好几年。都说女人在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去奉献。外婆大字不识,也不懂什么爱呀情的。她只会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生同衾,死同穴。”跪在外公外婆共同的墓前,我想起这成语。

去大爸的墓地要经过一条崎岖的小路。下雨天路滑,我仍然坚持去看看他。

大爸是幺爷爷家的长子,是家族里爱好最广泛的才子。我上中学的时候,他是另外班级的语文老师,却每次都认真修改我的作文。

我将一份崭新的报纸点燃,报纸上有我最近发表的文章。我想他一定会认真阅读,读着读着,脸上会露出笑容。

月尔山上还有我的爷爷,也有母亲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从没见过这些先辈。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去他们的坟前拜一拜,只因我的身上流着他们的血。

月尔山每年都会添几座新坟。每年清明节,山上总会碰上好多往年的熟人。他们大多是从城里,甚至从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返回,到这座山来祭奠故去的亲人。

编辑:胡晨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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