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利济古桥又逢春

仲春时节，重庆市江津区朱杨镇振兴社区沿河路的一间临街平房里，一群老少在这里集合，等待出发去开展志愿服务活动。

房子面积约五六十平方米，一块黑板、六七张长条桌椅就是全部家当，门口“正能量工作室”的牌匾不大，但很醒目。这是退休老人发挥余热的地方，也是当地孩子们时常光顾的场所。领衔指挥的人是今年85岁的何荣富婆婆。

在现场，何婆婆给我打来了微信视频电话：“今天的活动是清洁社区的义务劳动，我先讲一讲利济桥的故事，就当作个动员。”我看到，工作室里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有当地的老教师、老干部，更多的还是中小学生。瘦小身板的何婆婆说着本土口音的话语，讲着本土传统的故事，大家伙也听得特别专心。

听到“利济桥”三个字，我有些动容。早就耳闻，距今200年的古桥，人文历史十分厚重，亲眼看看、亲自走走古桥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上月，我专程到访了这座古桥。长约100米、宽约9米、高约25米的五孔卷洞桥横跨于清澈溪流之上。走在桥面上，迎面而来的是古朴的沧桑感，凹凸的石板路、凋落的石围栏似乎在述说川渝古道曾经的繁华。穿行于桥下的溪边田坎，抬头仰望，一万多块石板拼接镶嵌的古桥，显得十分雄伟壮观。

据说，古时的板桥场没有桥，枯水季节，百姓就在水中石墩上搭木板通行。洪水一来，百姓只有隔水相望。在清乾隆年间，乡邻们自发组织了募捐，边募边建，直至清道光年间才竣工。因为历时较长，大家一般是先认捐，再出资。其间，有个叫杨云普的富绅提出要认捐中孔桥洞，但中孔桥洞是五个桥洞中最大的一孔，所需资金也是最多的。为此，他不惜变卖了家里的房产、田产，甚至变得一贫如洗，也要兑现承诺。为了寓意乡邻们“利民济世”的美德，“利济桥”的美名应运而生。

纵然经过两百年的冲刷和浸蚀，古桥如今仍稳稳地屹立着，是两岸居民来往的重要通道。仁爱奉献的故事，传了一代又一代，深深扎根于朱杨人的血脉中，也不断增添着新内涵。

因为工作关系，我认识何婆婆有20年了。时过境迁，我依然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彼时，江津区关工委正在举行老同志担任留守儿童代理家长的启动仪式。时任朱杨镇关工委负责人的何婆婆出了车祸，小腿严重骨折。我作为会议的工作人员，估摸着她不会来参加仪式。不料，她愣是缠着绷带、拄着双拐，在家人搀扶下，准时出现在活动现场。

何婆婆从接到“活路儿”起，顾不上车祸受伤的腿，就开启了“战斗”状态。不清楚留守儿童的数量，她就到学校、村居收集情况，没有合适的代理家长，她就挨家挨户上门给老同志作工作。最大的成果是，镇里420多名老同志当上了530多名留守儿童的代理家长。她自己也帮扶了60多个孩子，常常自贴腰包，给孩子们买衣服、买吃食、买书籍，闲暇时也给孩子们讲人生道理。

后来，我和何婆婆的每一次相见，她总是精神头十足，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年人。

很长一段时间，家人、朋友、邻里都看不懂何婆婆讲奉献不求回报的举动。她也只是笑言：“我听着利济桥的故事长大，党龄都有六十多年了，退休了还想做点事。当地有不少留守孩子，我关爱他们也是在帮助他们的家庭。社会和谐了，我们家乡才会更好。” 

岁岁年年，她帮助过的孩子们一茬一茬地长大了、成才了。他们中的有些人去了外地打拼，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望何婆婆。有些人留在当地发展，闲暇时也会来工作室帮何婆婆的忙。

因此，小镇的正能量工作室里，每年总会出现志愿者们的新面孔，而何婆婆却是不变的守巢人。

我常听何婆婆讲，她和这些娃娃们有深厚的感情，只要一出门，朱杨到处都有人叫她奶奶、婆婆、祖祖。

透过何婆婆的微信视频，我欣赏着她领着孩子们行走于利济桥畔，一同护花、护草、捡拾垃圾的记录。老少志愿者穿着红马甲，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身后的利济古桥又一次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此刻，春天涌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作者系重庆市江津区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唐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