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乡村端午赛龙舟

农历五月初五，俗称端午节。赛龙舟，也称龙舟竞渡，是端午节富有节庆特点和节日气氛的活动仪式。

我的家乡地处南方水乡，水网密布，江河湖泊众多，为赛龙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条名为隆兴的河流穿村而过，水面宽阔，能排下几十条龙舟。于是，每年端午时节，看龙舟、赛龙舟，便成为乡亲们心心念念的事。

美好的生活，需要仪式的装点。每逢赛龙舟时，村庄就像过一个盛大的狂欢节，非常热闹。隆兴河两岸，人声喧闹，沸沸扬扬。相扶相携的鹤发老人，怀中抱着婴儿的少妇，坐在父亲肩头上吃着粽子的幼儿，成群结队的学生，年轻情侣，卖小吃的……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从四面八方聚集在这里，上万人将河岸挤得满满的，纷纷占据有利地形，围坐在树荫下，等待着观赏号子震天、龙舟竞渡的宏大场面。

参赛各队由附近各村村民组成。参加竞渡的龙舟很讲究，狭长细窄，用坚硬木质制成，头尾高翘，舟头饰龙头，舟尾饰龙尾，长12米，宽2.6米左右。龙舟两边有能工巧匠彩绘的龙麟，舟上悬挂彩旗，迎风飘扬，宛如真龙游荡于水面。

正规比赛每舟坐20人，旗手一名，舵手一名，执响器两名，其中一人司鼓，一人司锣；其余16人划龙舟，两边各坐8人。参赛者服装统一，头巾与衣裤颜色一致，有红、黄、白、青、蓝等颜色，腰系扎带，赤脚。各比赛队伍之间不得有相同颜色的服饰，且忌用不祥之色——黑色。整个船队，鼓是命令，舵是方向，旗是标志，锣鼓助威，组织严密，配合有序。

那时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龙舟队，老远看到对方就会示威挑衅，比试一番。“宁愿种虚一年田，不愿划输一年舟。”自己村里的龙舟输给别家总感觉抬不起头。因此，在端午之前，各村就精选若干身体强壮、手脚灵活的小伙子分成小组进行训练。端午一到，队员们早早就有备而来，他们手持木浆，精神抖擞，蓄势待发。

30只各式各样的龙舟汇集在隆兴河上，一字排开，红、黄、蓝等彩旗在龙舟上迎风飘扬，为比赛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锣鼓激扬，气氛热烈。多舟比赛，以首先夺取锦标者为胜。

随着一声号令，龙舟赛正式开始了。色彩缤纷的龙舟如离弦之箭驶出，旗手坐在船头挥动令旗，执响器者敲响锣鼓，顿时，锣鼓似千雷炸响，意气风发的队员们青筋暴涨，呼喊挥桨，声震云天，划桨似万剑劈波，水花飞溅如白练，龙舟起伏如游龙，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伴着鼓点奋力前进！两岸人群如沸腾的河流，“加油！加油！”的喊声，混合着队员们齐刷刷的号子，一浪高过一浪，带来澎湃的力量与激情。人们紧盯着最前面的几条龙舟，它们你追我赶，谁也不肯示弱，咬得很紧，忽而这条在前，忽而那条在前，引得岸上的人们尾随奔跑，不断呐喊助威，欢呼雀跃。那壮观的场景，果真是“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坡上人呼霹雳惊，竿头彩挂虹晲晕”。扣人心弦的龙舟竞渡，把端午节的节日气氛推向了高潮。

龙舟离锦标越来越近，助威声越来越高！一时间，隆兴河畔，喝彩声、号子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声震云霄。乐声、歌声、桨声汇成了一曲动人的交响乐，宽阔的河面上，一幅清新动人的龙舟竞渡风俗画豁然展开……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夺标者赫然擂响了冲线的鼓声，失标者也受现场气氛熏染，向获胜团队挥桨祝贺。竞渡完毕，夺标龙舟披红挂绸、燃鞭放炮，绕河一圈向观众致意，如英雄凯旋，颇为自豪。

端午节飘舞的彩旗，映红了乡村的天空。

编辑：胡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