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花专栏|鸟缘
作者:唐盛花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5-06-12 11:21:14与鸟的缘分,从我在声声鸟鸣中降生时便开始了。我在川西的山里出生、成长,每天都在鸟鸣里醒来,又枕着鸟鸣入睡,对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与其说我喜欢鸟,不如说我羡慕鸟能翱翔天空的那份自由与快乐。
回忆儿时,家乡的天空很蓝很蓝,纯净得如一汪春水。即使有雾,那乳白色的雾也仅仅是大山的一条围裙,掩盖不住连绵起伏的山势,更遮挡不住太阳的光芒。山上,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一只只顽劣的小鸟从一个枝头跃上另一枝头,用它们喜欢的方式舞蹈、歌唱。那时的我喜欢在天晴的日子爬上一株梧桐,斜斜地躺在树杈上,摘一片树叶盖住脏兮兮的脸,伪装成一棵枯枝,偶尔会有几只粗心的小鸟飞来歇息,唱一支婉转的歌。不过,不待我高兴多久,它们又飞向了别的枝头。
对鸟,我是爱恨交加。每到谷黄麦收时节,爸爸妈妈在院坝里晒上黄灿灿的谷子、麦子,那是父母汗水的结晶,也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看守谷物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拿一根响篙(一头被刻意敲破,一头被磨得溜光的竹竿,打在地上特别响),抱一本连环画,坐在树荫下,一面看书,一面防着馋嘴的鸟儿来啄食。那些鸟儿总是趁我不备或者打瞌睡时,成群结队地从天而降,在晒席里密密布阵,旁若无人地偷食。待我挥舞着响篙跑过去,它们又立即一窝蜂飞上枝头,还不忘朝着我叽叽喳喳叫几句,似嘲笑又似挑衅,并寻找着下一次降落的机会。在与鸟儿们的斗智斗勇之间,太阳滑下山坡,鸟儿落个肚皮滚圆,我落个筋疲力尽。倦鸟归巢,我也跟着妈妈把粮食扫进箩篼,卷上晒席回家。
儿时顽劣的我也曾渴望能如城里人一样把鸟养在笼子里。于是,我学着“迅哥儿”雪地捕鸟的方式,倒也捕得好几只麻雀,我拿谷子、玉米喂它们,并学着电影里蹩脚地教它们喊“你好”。怎奈它们性子很烈,对我的投喂爱理不理,只是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不断鸣叫,撞得笼子啪啪直响。第二天起来,它们不再蹦跳,蔫蔫地趴在那儿,不再展现出自由快乐的样子。我打开笼子,放走了它们,也打消了继续捕鸟的念头。
就那样枕着鸟声、看着鸟影,我长大了,也走出了大山,在山下的城市找到一片栖身之地。在城里,我依然关注着鸟儿,不过,花鸟市场上那些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虽然不少,我却很少留意,因为总觉得它们缺少了点野性与灵气,激不起我的热情。直到一次,我偶尔在朋友圈里看见德阳旌湖上人鸟和谐相处的唯美照片,所有有关鸟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便欣然起行。
旌湖很美很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群群水鸟,白的、灰的、黑的……那样自由,那样惬意。我的心瞬间漏跳半拍,渴望着与它们亲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它们的青睐。踌躇间掏出一块饼干朝天空扔去,一只红嘴鸥张开翅膀,对直朝我飞过来,用一个漂亮的俯冲接住饼干,又轻盈地落在水草间。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一群群红嘴鸥朝我飞过来,在我头顶欢快地鸣叫着、徘徊着,我能清晰地看见它们红色的小爪和小嘴,还有一双双扑扇着的翅膀。抬头与俯首间,满眼都是红嘴鸥漂亮的身影,满耳都是红嘴鸥欢快的鸣叫声。这些不远万里从西伯利亚来到旌湖的精灵,就这样伶俐地侵占了我内心最柔软的位置。我喂给鸟儿饼干面包,鸟儿回赠我优雅的舞姿,置身于鸟儿的世界,一切是那样的美好。渐渐地,我觉得自己也幻化成了一只鸟儿,正张开双翼,时而掠过水面,时而盘旋天空,天地如此宽阔,心情如此舒畅。
旌湖候鸟,一次相遇,激活我对鸟儿的所有记忆,心底,多了一个温暖的位置。而今,随着城市绿化的改善,人鸟和谐共处。城市的天空中,鸟儿的影子日益增多;小区枝繁叶茂的树上,各种鸟儿成天唱个不停。耳中多了大自然的声音,生活也便多了一份色彩。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德阳市中江县作家协会副主席)
编辑:范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