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英专栏|教室里的风景课

周三下午的语文课上，阳光透过一大排窗户，在地板上织出许多细碎的光斑。陈老师抱着一摞课本走进教室，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窗台上的绿萝，笑着开口：“今天咱们不做题，就聊‘风景’。大家看这绿萝，藤蔓垂下来能绕窗台一圈，可刚搬来的时候，它叶子黄得像枯纸。你们说，从景物里能读出生活的智慧吗？先从学过的课文聊起，谁先来？”

林小溪第一个站起来，手里攥着八年级下的语文课本，目光在“衔远山，吞长江”那行字上轻轻划着，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老师！范仲淹写岳阳楼，‘淫雨霏霏’时是‘感极而悲’，‘春和景明’时是‘喜洋洋’，最后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去年参加书法比赛，赛前练习时窗外总下雨，一下就是两周的时间，我一看见雨丝就烦，总觉得肯定要输。后来妈妈带我去湖边，说湖水下雨时起波浪，晴天时映蓝天，游船来了打扰它休息，天鹅来了更美丽，可湖底从来没慌乱过。你心情烦闷时想想岳阳楼前洞庭湖的景色，告诉自己别被眼前的‘雨’或‘晴’影响，要像范仲淹那样，不为外物所困。”

陈老师点点头，走到窗边拨了拨绿萝的叶子，让水珠顺着叶片往下滑：“小溪说得好，景物是一面镜子，能照出我们的心态。谁再说说，从其他写风景的课文里读出了什么生活的智慧？”

坐在角落的周航举起手，声音比平时响了些，《爱莲说》被他翻开在眼前：“我喜欢‘出淤泥而不染’这句。我们小区里面有一片小小的湖水，去年夏天长了很多杂草，中间却长了一丛荷花，花瓣白净得发亮。之前，自习课时有人说话会影响到我，抄作业会影响我，我经常静不下心来学习，成绩掉了一大截。后来看荷花，才明白就算周围环境再乱，自己也应该‘亭亭净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学习上，按自己的节奏预习和复习。这次期中考试，居然进了前十！”

“说得太妙了！”陈老师眼睛亮起来，伸手翻开课文《紫藤萝瀑布》。“你们看宗璞写紫藤萝花，‘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明明之前是‘东一穗西一串伶仃地挂在树梢’，可后来怎么就开得如此繁密热闹了？从这花里，你们读出过怎样的人生智慧？”

王萌萌站起来，用软软而清晰的声音回答：“我小学时练舞蹈，压腿压得生疼，总哭着说要放弃。妈妈带我去公园看紫藤萝，说你看这花，冬天叶子全掉光，像死了一样，可春天一到，就顺着架子爬满了。后来我每次压腿疼得想逃，就会想紫藤萝熬过冬天的样子，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去年我参加舞蹈汇演，站在舞台上转圈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开花的紫藤萝，之前吃的苦都变成了好看的‘花穗’。还有《一棵小桃树》也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它在院子角落被虫咬、被风吹，可还是‘努力地长着’，在风雨中拼尽全力开花。这让我明白，就算平凡，只要不放弃，也能‘开出花来’。”

“萌萌从花和树里读出了‘坚持，不放弃’，那水呢？《小石潭记》《壶口瀑布》里的水，藏着什么智慧？”

张浩然手里拿着《壶口瀑布》开始发言：“壶口瀑布涌着一股狂傲的力量，即使‘跌得粉碎，碎成点，碎成雾’，可还是向前涌向前冲。我爸是货车司机，一次雨天送货时遇到打滑，车差点翻进沟里，回来后他没抱怨，反而说你看瀑布，就算被石头撞碎，也没停止重新汇聚起磅礴的力量向远方。我记住了他说的话，后来我打篮球崴了脚，疼得没法走路，一想起壶口瀑布的样子，就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现在又能跟队友一起打球了。还有《小石潭记》，柳宗元写‘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明明他当时心情不好，可还是能发现潭水的清澈、鱼儿的活泼，这告诉我们就算处境艰难，也能从风景里找到快乐。”

陈老师笑着走到黑板前，用粉笔轻轻写下“岳阳楼的豁达、莲花的高洁、紫藤萝的坚韧、小桃树的执着、壶口瀑布的不屈”。转过身时，阳光刚好落在她的发梢，金光闪烁。“同学们，你们发现了吗？景物从不说话，可它们的生长、流动、绽放，都是在给我们上课。就像这窗台上的绿萝，刚搬来时我以为它活不成，可每天给它浇水、转着方向让它晒太阳，它居然慢慢绿了起来。这启示我们在学习和生活中遇到困难时，不妨看看身边的景物——下雨时想想洞庭湖的‘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迷茫时看看莲花的‘不蔓不枝’，受挫时学习紫藤萝和小桃树的‘不放弃’，想退缩时记着壶口瀑布的‘向前涌’。”

阳光渐渐西斜，地板上的光斑慢慢移到课本上。陈老师十分满意地合上课本：“最好的‘风景课’在课本里，也在我们的眼睛里。以后走在路上，多看看路边的花、天上的云、河里的水，它们会悄悄告诉你们怎么面对困难，怎么坚持梦想，怎么在平凡的日子里活出自己的精彩！”

那天放学后，好多同学特意绕到旁边的公园里看树看花看湖水，听风听云听鸟鸣……探寻风景里的哲理。

编辑：曾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