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峰专栏|渝州之美,一路向北④礼朝屋基
作者:李立峰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5-12-09 17:33:14
沿着南北大道往北走,就是兴隆镇牛皇村礼朝屋基。雨刚歇,三角梅落了一地,枝头却开得更欢了。正纳闷这花怎么越雨越精神,同行的文友悠悠来了一句:“知道三角梅为啥开花不?你得‘饿’着它!水一多,光长叶子不开花——跟某些人一样,太安逸了,就不想奋斗。”
我顿时悟了。见我听得入迷,他谈兴更浓,说起他家那棵枣树:“前年砍了两刀,结了仨枣。今年心软没动手,它倒自在起来,一个果子也没结!”我们听得直乐,他总结道:“这花啊树啊,都不能惯着。得有危机感,才想传宗接代。人好像也差不多?”
走在牛皇村的青石小路上,觉得每一脚都踩在了发出哲理之音的琴键上。
村里不光有“励志”的花,还有“随性”的果。小橘子挂满枝头,绿中带黄的小脸蛋上缀着晶莹的大水珠。冬瓜大大方方躺在墙头,甚至有个冬瓜长在了盆里——这是准备自我腌制吗?
让人走不动脚步的,是一户开满紫色牵牛花的小院。花呈渐变色,从矮矮的山墙一路“爬”上木制的门楼,再“飞檐走壁”上了对面屋顶,活像个“蜘蛛侠”。文友们赞不绝口,“城外有闲”的女主人一高兴,挥起镰刀割下几截花藤相赠。大家如获至宝,仿佛捧回去的不是牵牛花,而是明年阳台上的“吹牛资本”——“看,我家喇叭花,日日播放着美好!”

在李氏农家的后面,我们撞见一棵高大的拐枣树。童年的记忆瞬间击中了我——老家也有这么一棵,小时候没等果子成熟就拿石头砸落,吃一口涩得舌头“离家出走”。如今,村里的果子熟透了落满地,当年偷果的皮孩子们,却早已五湖四海。真是果子等人,人等年华,村庄等着归家的脚步。
村口“牛皇村”三个字背后,立着一棵几十米高的喜树。落下的果实,是深黄色的圆形,一根根伸出来的花瓣,像迷你版的香蕉。我查了查识花软件,才认识它——喜树,寓意“开门见喜、抬头见喜、喜上加喜”。栽一棵在村口,讨一个好的口彩,寻一个美的寓意。想必牛皇村礼朝屋基开街之时,它就是这里的“颜值担当”。
村里还有“专业迎宾”——一对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坐在门口。小狗先摇尾巴示好,我们走过时,它们齐刷刷扭头行“注目礼”,默契得像复制粘贴。文友断定:“绝对是亲生的!”在牵牛花小院,又遇上一只中华田园犬,紧紧跟在女主人身后,像贴身保镖,估计是狗爸——看来这一家子,分工明确。屋檐下,三两鸽子停在电线上,兀自梳妆,像极了某些人。对镜梳妆,更容易打发时间。
屋檐下,文友们围观着一块残匾,仔细辨读。这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字迹已经模糊。我果断掏出AI助手“豆包”求教。它说,匾上写的是“家本辋川可风以乡绅簪缨”,意思是“咱祖上可是风雅官宦人家”!
“下联是什么?”问及女房主,不知所以然。豆包张口就来:“世承阀阅犹尚于诗礼簪绅”。瞧瞧,一块匾额都能引出王维的辋川典故,引出“可风”“诗礼”等好词好句,足见这是一块有故事的牌匾,足见牛皇村的文化底蕴与历史悠久。
村里的墙头更是个“老物件博物馆”:木工用过的刨子、斧子、凿子、大锯,农民用的犁、耙、蓑衣、斗笠,村民用的算盘、秤盘、油灯、吊锅,甚至还有孩子用过的滚铁环,小时候看过的老式电视机、收音机。它们安静地挂着,像一群打盹的老者。只是偶尔在风来时,梦呓几句从前的故事,声音消失在簌簌的雨丝之中。
镇上的人说,9月,在牛皇村举办了2025年中国农民丰收节,活动热闹非凡,七彩的稻浪涌向无穷的远方。刚收割的稻谷香混着泥土气,成为这里最好的香水、最美的代言。
孩子小时候,我无数次带孩子来兴隆,上最好的自然课,吃最香的农家饭,结识最真诚的朋友。在这里,不仅完成了对孩子的乡村知识启蒙,还让其找到了返璞归真的方式——繁华之外,宁静之中,晴耕雨读,采瓜摘果,临水钓鱼,枕山而眠,重拾经年如一、生生不息的诗意与从容。
走在收过稻谷的田埂上,鞋底沾着零星的泥巴,指尖还留着折耳根的腥味,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田冲插秧割稻的日子。那日子已经走出我的生活很远,却在这一刻劈面相逢。
打望雨中的牛皇村,安宁得像一个桃源,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像一款刚酿的新酒。忽然懂得:诗意不在别处,生活就在眼前。所谓的乡愁,不过记忆的归来,我们与乡野、与自然、与内心,那场永不落幕的对话。
当然,牛皇村的土鸡、土鸭、土鱼等,绝不会辜负慕名而来的你,以及日益挑剔的胃。土鸡炖得酥烂入味,土鱼汤鲜得暖胃,让人忍不住放慢节奏,直到饭饱,带着一身烟火气、一颗满足心离开。

编辑:罗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