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娥专栏 | 冬至吃饺子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冬至时节，灰蒙蒙的天空下，细雨如织，远方的山峰也一片模糊。公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逐渐远了，小了，最后消失在暮色里。

妈总是从这一天开始“数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不疾不徐，一日一日数到暖，数的是希望，是对春的期盼。

妈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满萝卜、白菜、香菜，她没有打伞，没有戴草帽。她一身朴素衣裳，灰白蓬松的头发上沾着细细密密的雨珠，像撒了一头的碎水晶。带着一身潮湿进了屋，她换了一套干衣服，就开始和面擀饺子皮。

“饺子好吃大家办！”杉举着擦子喊，眼睛闪亮闪亮的，带着孩子气，萝卜丝就在她手中的擦子下飞舞。瑞白净的脸庞透着笑意，毫不客气地接过她手中的擦子说：“杉妹子，你哪里会擦萝卜丝，让我来吧！”他匀称而健壮的身材又长高了一截。

瑞擦完萝卜丝，又张罗着剁五花肉。杉顽皮地说：“今晚吃饺子，瑞哥哥一定得多吃一碗。”说完，拿起一把香菜洗去了。她知道饺子馅里少不了香菜。我们家的饺子馅亦荤亦素，恰似这日子，温润绵长。

很快，妈的饺子皮也擀好了，大家围坐包饺子，妈笑问：“冬至为什么要吃饺子？”

我抢答：“因为饺子好吃，顿顿吃饺子，我能从初一吃到十五，尤其是妈包的饺子！”

瑞说：“冬至吃饺子的习俗，跟东汉神医张仲景有关。相传他辞官回乡时，看到乡亲们冻烂了耳朵，就用羊肉、辣椒和药材煮汤，把食材包成耳朵形状的‘娇耳’分给大家治冻疮。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冬至就学着包‘娇耳’，慢慢就成了现在吃饺子的传统。这习俗既盼健康，又寓意团圆，是冬至里最温暖的仪式啦！”

妈笑着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杉却小声说：“冬至吃饺子，其实……是有点想妈了……”

饺子的门道可多了，妈如数家珍：“饺子，皮薄边窄，包住的是牵挂，是思念。煮饺子一锅不能煮太多，如果饺子在锅里翻不过来身，不但不容易煮熟，而且易粘易破。生馅儿点三次水，才能煮熟……”

窗外的风声雨声掺和在一起，敲打着门窗，屋里却喧闹得像锅沸水。

一碗碗饺子端上了桌，蒸汽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杉咬破饺子皮，汤汁迸出，她眯眼笑着：“真香啊！”

妈神采飞扬地说：“你们快趁热吃，吃完香喷喷的饺子，再喝碗热乎乎的饺子汤。”

冬至的饺子是松枝映雪间的暖。饺子在锅里翻滚，像生活的起伏。咬一口是想妈了的柔软，是健康的祈愿，是团圆的甜蜜。昼短夜长，但家的灯火永远温馨地亮着。

编辑：曾敬